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叶老夫人，王氏心中很是感慨。</p>

老爷子当年跟着隆庆帝出生入死，打了十二年的仗，在多少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才混了个出身。叶老夫人是出自徐州叶氏一族偏支一系的庶女，她嫁给老爷子程钦时，老爷子用尽积蓄购置的二进小院甚至放不下她的所有嫁妆。</p>

叶老夫人当年还跟着老爷子在陇关待过几年，很是吃了一番苦。</p>

后来程家渐渐发达起来，老爷子的后院却始终干干净净的。叶老夫人往日里愁儿子们娶妻生子，如今愁孙子们娶妻生子……</p>

她这位婆母被丈夫保护的好好的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离她远着呢。</p>

王氏看向偎在老太太怀里的程曦。</p>

不知女儿日后是否也有这样的福分……</p>

袁妈妈撩了帘子进屋来，毕恭毕敬的朝叶老夫人屈膝一福，而后默默站到王氏身侧。</p>

程曦立时警觉起来，睁圆了眼睛像只炸毛的小猫。</p>

叶老夫人觉得有趣极了，自果盘里拈了粒盐津梅子递到程曦嘴边：</p>

“小九儿尝尝，这可比上回你二哥哥带回来的好吃。”她又转头，温和地向袁妈妈笑道，“有事你就说，不必在我这儿耗着。”</p>

王氏笑着点头，示意袁妈妈开口。</p>

“回老夫人、太太，今日要用的车马已然备妥了，孟管事让奴婢来问一声儿，可要定一桌席面届时送去？说是如若有事耽搁了，中午怕是赶不上回府用饭。”</p>

王氏明白了袁妈妈的来意。</p>

程曦却没听出来，她探出小脑袋去瞧隔壁间的莲花台指日针。指针的影子斜斜的停在辰时一刻处。她算了算，若要赶上回府吃饭，巳正就必须出门了。母亲一会还要回凭澜居换身衣服梳妆一番，那么此刻差不多就该起身告辞了。</p>

这才恍然袁妈妈是来催促的。</p>

“怎么，今日是要出门？”叶老夫人倾过身子问道。</p>

王氏便忙将俪人馆的事说了，程曦听得心花怒放，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叶老夫人，待王氏一说完，她便要开口。</p>

“母……”</p>

“可是为了你父亲上回说的那事？”叶老夫人听罢竟也很关切的样子。</p>

“祖……”</p>

“是，父亲既有那打算，我想着便早些准备起来吧，也免得到时手忙脚乱的。”王氏习惯将一切都早早安排妥当。</p>

“祖……”</p>

“你可仔细挑了。这人品定然要好，敦厚老实是第一紧要的。那些个耍奸油滑的凭他再机敏能干，咱也免了！若是看着合适，你不必顾忌价钱，公中拨的银子若是不够，你来我这里支。”</p>

王氏忍不住笑道：“哪里就需要花您的贴己？这事儿您就安心交给我吧！”</p>

长辈交谈时，程曦不能插嘴。她急得团团转，小脑袋转来转去的，偏偏二人自顾自说着，谁也没有去看她那可怜兮兮的神色。</p>

“……如此，曦姐儿便叨扰母亲了。”王氏起身告辞</p>

叶老夫人连连点头，道：“你自忙去，你自忙去。我乐得同她整日在一处！”</p>

眼见王氏便要离去，程曦心中大急，忙扑出去抓她衣袖：</p>

“母亲！”</p>

砰！</p>

程曦自罗汉床上掉了下去，摔在了红木脚踏上，发出结结实实一声响。</p>

“曦姐儿！”</p>

“小九儿！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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