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氏见到程曦，忙殷切上前来：“小姐起身了？奴婢伺候您更衣吧？”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，嘴里这么说，人却站着不敢轻易动。</p>

若是以往，齐氏不等程曦发话就直接伺候了。可今时不比往日，齐氏明显感觉到程曦如今很不待见她。</p>

至于为什么，她自己也糊涂的很――就好像一夜之间，程曦便厌弃她了。</p>

她也曾猜测过，是不是程曦身边有人在给自己上眼药。可那几个丫头并不是程曦名下的人，而是大太太王氏的丫头，到了年纪都是要放出去的。自己才是长长久久陪着程曦、甚至她出嫁后也要跟去未来姑爷家做管事妈妈的人，谁也没有这个必要给和自己过不去才是。</p>

齐氏便只好安慰自己，小孩子嘛，今儿喜欢谁了明儿厌烦谁了，都是常有的事。</p>

既然程曦近日不耐烦自己，那她便躲得远一些，过阵子程曦觉得新鲜了自然又会来亲着自己――横竖她是大小姐的乳母，这个身份是怎么也逃不掉的。</p>

齐氏清楚只要自己不犯错，府里就会好好的养着她，别人也会敬着她。</p>

她想了想，转身拿起橘香放在架子上的湖色镶栀子花阑边通袖小袄，笑着对程曦说道：“如今天虽说是暖和起来了，可早上还是很清冷，小姐若是受了寒可不是闹着玩的。来，齐妈妈替你把外套穿上，啊？”</p>

程曦看了齐氏一眼，不理她。</p>

齐氏举着双手捧着衣衫站在那儿，便有些尴尬。</p>

橘香瞧着不是事儿，便解围道：“小姐若是不喜爱这件，不若奴婢将前几日浆好的新衣裳拿来……”</p>

绯樱走来撞了橘香一胳膊，橘香莫名其妙地看向她，话便被打断了。</p>

绯樱接过齐氏手中的衣衫，笑着对她说道：“妈妈我来吧，您病了才好的，合该多休息几日才是。”</p>

齐氏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很难看。</p>

一个三等丫头，不过是仗着娘老子在府里得脸，便也能在她面前抖颜色！</p>

偏她在府中毫无根基，唯一的凭仗便是程曦乳母的身份。齐氏咬咬牙，干笑了声，退让到一旁。</p>

她知道自己根本不能把绯樱怎么样。</p>

这丫头凭着家里人的关系，过几年定能配个好人家放出去，指不定配个庄头管事什么的，就成了妥妥的管事媳妇。自己却不知何时才能熬出头……合该讨回大小姐欢心才是正理！</p>

齐氏想起昨日王氏对她说的那番话，便又觉得此番在大小姐面前受些挫磨算不得什么，日后自有她好处。</p>

见绯樱替程曦穿戴的差不多了，齐氏便又凑上前去，笑着对程曦说：“小姐您瞧，这天色也慢慢亮起来了。您不是爱尝那花露吗？此刻正是采花露的好时辰，不若奴婢陪您去山园里……”</p>

她渐渐说不下去了。</p>

程曦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</p>

良久，程曦才无波无澜地开口：“……好啊，你现在去采些来吧。”</p>

又要打发她离开！</p>

齐氏面色变了变，只觉得被程曦看得浑身发毛――小姐病倒醒来后，当真是怪异非常！这眼神这语气，到像是被什么附了身似的……</p>

齐氏不禁打了个寒颤，看向绯樱同橘香，只见那二人似乎一点都没察觉。而小丫头念心，则更是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凑在程曦身边。</p>

她又看向程曦，却直直撞上那双黑洞洞的眼眸。</p>

“妈妈赶紧吧，我明日可要拿去祖母那里。”程曦掀了掀嘴角，甚至懒得摆假脸色与她客套。</p>

这哪里来得及？只怕这一整日连带着晚上都要耗在屋里制花露了！</p>

齐氏心思转了几转，面上一片笑意盈盈道：“是是是，我的小祖宗！妈妈这就去，定然耽误不了您的事！”</p>

她也不墨迹，立时便掀了帘子出门去，只在出门前又拿眼悄悄打量了程曦几眼，面露一丝沉思。</p>

程曦盯着晃动的帘子，眸中悄然闪过一丝厌恶。</p>

※</p>

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