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，先生布置了题，我有些不明白的地方，想先来问问你，省得祖父又嫌我脑子转不过弯。”</p>

程晖听了连连摆手：</p>

“我可不行！我于这些经诗文章完全不开窍，看书不过半个时辰便要打瞌睡，你找我可帮不上忙！”他笑道，“五哥倒是学问很好，可惜他在武安，只怕来不及帮你。”</p>

甄氏族学在邯郸武安县，程昱仍在那里读书，准备两年后的科举。</p>

程曦原想探下程晖的学问底子，但听到“武安”二字后忽然心中一动，转变了主意。</p>

她看着程晖笑道：</p>

“你先听我说题，也许就知道呢。”她一顿，缓缓道，“先生问，雁门之战李牧何以取胜？”</p>

程晖眸中一亮。</p>

“闻先生居然考你这种题？”语调中不自觉的露出兴致。</p>

程曦点头，继续瞎编：</p>

“我不爱读这些，只记得《千字文》中说‘起翦颇牧，用军最精’，然而他何以用军取胜却是一窍不通……你知道吗？”</p>

程晖面上浮起自信的笑容，很是兴奋道：</p>

“居然这样巧，偏偏这个我知道！”</p>

他示意程曦去石廊下坐，一副要谈古说今、长篇大论的模样。</p>

程曦从善如流。</p>

“你不知道，这武安君李牧当真是一代名将！”程晖满是崇敬的说道。</p>

他将李牧如何以税养兵，如何谨烽火、多间谍，如何辄入收保、误导敌军，如何诱敌入深、布设奇阵歼敌……一一与程曦细说解释。</p>

“……李牧作战，大致就是避其锋芒，知己知彼，敌强我守，敌弱我进。以己长克敌短。你再将他的厚兵政策添加一些写上，应该就差不多了！”</p>

程曦定定望着程晖不说话。</p>

程晖兴致勃勃说完，却见程曦一言不发，他又抓抓脑袋，有些楞楞地尬笑：</p>

“怎、怎么了小九？是不是我说的不清楚？”</p>

程曦笑着摇头，缓缓开口道：</p>

“六哥你真是自谦，说什么不爱读书学问不好，原来是哄我呢。”</p>

程晖一怔，忙解释道：</p>

“不不不，绝不是哄你，也非自谦。我是真的不爱看书念诗写文。你还没读到《史记》吧？这武安君的事迹在《史记》中记载很是详尽，你去看了便知，武安君其人当真十分了得……说来惭愧，整部《史记》，我也只是熟悉这一些罢了。”</p>

说着说着，面上又流露出敬仰神往之色。</p>

程曦心中微酸。</p>

她笑着说道：</p>

“我知道了，回头就去祖父的书阁里找找，好好看看李大将军身平事迹，让六哥你这般推崇，想来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。”</p>

程晖哈哈地笑，毫不掩饰心中高兴。</p>

程曦愈发觉得难过。</p>

她告辞程晖，带着锦心离开廖园，直接就奔老爷子程钦的书房去，早把什么沉稳端庄矜持抛到了脑后。</p>

“祖父！”她提着裙摆冲进屋子。</p>

程钦正站在桌案后提笔写字，闻声抬起头来。</p>

程曦跑到桌案前，睁着琉璃葡萄般的眼睛望着程钦：</p>

“祖父，我有事要告诉您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