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觉着程曦向来知礼乖巧，今日却让人这样在大庭广众下指着鼻子波脏水……若是流言传出去，程曦的名声还不全毁了！</p>

程曦察觉到叶氏微微发颤的手，吓了一大跳，忙反握住叶氏轻轻安抚她。</p>

且莫说叶氏气到发颤，便是坐在另一处的甄氏与孟氏，听了这话也同样气得脸色大变。</p>

陈清见状，心中微微胆怯，却也有一丝快慰――她简直恨死程曦了！</p>

真元大长公主此时却是心中暗恼。</p>

在陈清来告状前，她刚找了个话头与威远侯夫人聊起来，还不待更亲热些，便被陈清搅和了。</p>

――如今这局面，与威远侯夫人交好是不可能了，要怎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撑住自己的场子，才是最重要的事。</p>

前阵子陈清的父亲刚因为“豢养男宠”的传闻而热闹了一阵，真元大长公主气得在家“病了”许久不曾出门。今日的寿宴，她深怕不出现更会让人在背后非议，这才带着家中晚辈强自淡定地赴宴。</p>

今日若再丢掉一丝脸面，长公主府的人日后就不必出门了！</p>

她略带一些自持，漫声朝程曦问道：</p>

“这是威远侯府上的小娘子罢？方才清姐儿说的，不知可否有什么误会？”</p>

程曦暗暗诧异，没想到真元大长公主居然是个这么拎不清的。</p>

她那样的身份辈分，不与叶氏去说话，反倒一开口就问责一个孙辈的小姑娘。</p>

程曦望着叶氏不出声。</p>

叶氏强自压下怒容以免失态，却到底气得说不出话来。</p>

大将军夫人孙氏见了，悄悄朝左军都督夫人廖氏递了个眼色。</p>

廖氏心下权衡不过瞬息便做了决定。</p>

她和颜悦色地对程曦说道：</p>

“大长公主既问你话，那便是抬举你。你莫怕，只管如实说便是。”</p>

真元大长公主的辈位忽然就被拉低了。</p>

堂间有不少竖耳倾听的人在心中暗笑，感叹大长公主真是自己把脸凑过去让别人打。</p>

偏她本人还无所知觉。</p>

程曦总算知道陈清那棒槌一样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。</p>

她避重就轻地将石亭中发生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：</p>

“……也与县君解释过，自己当真不曾听见，只是县君不相信。”</p>

她自然没有傻得去提自己最后那番举动。</p>

众人瞧着程曦与陈清二人的言谈举止，大多便对程曦的话信了七八分。</p>

真元大长公主眉头微皱，目光极快地扫过在场众人。见大家均有些偏颇程曦，不由气恨。</p>

孙氏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，心中有些鄙夷。</p>

真元大长公主气恨大家捧高踩低，却也不想想长公主府与威远侯府比，除了那一滴皇室血脉，哪一点比人家强？</p>

昭和帝如今要靠程钦为他笼络“虎狼军”将领，靠程原恩为他制衡四川一系官员，靠程原定和孟擢镇守西北与辽东，靠沈缳的父亲京兆尹沈崇掌镇京府。</p>

长公主府有什么？</p>

难不成还靠她三天两头跑宫里、找昭和帝哭诉为家中子弟求禄封爵吗！</p>

孙氏心下不以为然，但自己到底是主人，总不好面子上太让人过不去。</p>

她暗自斟酌了一番措辞，正打算开口打圆场，却听陈清忽然厉声道：</p>

“我乃五品县君，她为何不向我行礼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