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曦默然。</p>

他们这几日将口粮省着吃，剩下的到也能勉强再支撑两日。只是这种分量的食物，便是程曦这个光坐在马上什么也不做的人，都整日觉得饥肠辘辘。</p>

容潜不是走路就是策马，还要照顾自己……这些食物根本就不够他消耗！</p>

程曦如今多少有些摸出容潜的性子。</p>

便是再大的事，他也不会轻易表露出来，只会独自想办法。</p>

程曦不喜欢这样。</p>

既是两人共患难，或者说，是容潜被她拖着患了难，那么有什么问题就应当说出来一道解决。</p>

程曦一脸严肃地望着容潜，认真道：</p>

“你告诉我，可还有法子联络到你的同伴？他们会不会丢下你走了？”</p>

容潜闻言一愣，望着程曦。</p>

只见程曦板着一张小脸，那张如星子璀璨的琉璃眼眸中映着满天红霞。</p>

他不由心下一软。</p>

她怎么还在想着这事……</p>

自己联络同伴自然得以安然脱身，但程曦也必然知道她是难以保全的，更莫说要平安回到程老身边――若不然自己当初何必大费周章带她逃离。</p>

容潜避开这个问题，带着一丝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安抚她道：</p>

“若是没有村落，咱们便往卫所走。离黑水河最近的是五坝堡，那边有守军。”</p>

程曦完全没注意到容潜对此地卫的所分布如此熟悉，竟连关口土堡的位置都一清二楚。</p>

她满脑子想的是那晚见到的场景。</p>

不论容潜是什么身份，此行是何目的，他必然是不能光明正大出现的。</p>

程曦隐隐有些猜测，倘若猜测属实，那么容潜甚至不能让人知道曾有这样一群黑衣人在此地出现过。</p>

否则，于容潜而言非但功亏一篑，甚至会引出更大的问题。</p>

她拼命摇头，直摇得脑袋发晕，才捂着额头有气无力道：</p>

“不行不行，不能去见守军！”</p>

可是不见守军，却要让容潜如何送她回去？</p>

程曦一筹莫展。</p>

容潜定定望着拼命摇头却满脸困扰的程曦，有一瞬间几乎要将道真的劝言丢到脑后去。</p>

他双手紧紧握起，又渐渐松开。</p>

“明日再想罢。”他垂下眼，淡淡道。</p>

接着起身将马牵来，拍了拍马脖子，马儿乖觉地曲起蹄子趴了下来。</p>

他示意程曦靠到马旁：</p>

“此地风大，又无遮拦，你晚上便靠着马睡。”</p>

程曦正巧打了个喷嚏，闻言忙裹着大麾蹭过去挨着马缩成一团。</p>

容潜转身又用长刀去隔了一大片干草来，尽数铺垫在程曦身下。</p>

天幕很快便被墨色笼罩，夜穹中星河高悬，千万辰光璀璨闪耀。</p>

不论在京城还是在鄂州，程曦都从未见过如此繁多又明亮的星辰。那条星河宽阔又庞大，就好像悬在她头顶、一伸手便能摘到似的。</p>

程曦忽然觉得京中纷扰的一切离她很远，就像一场梦一样。</p>

昭和帝、苏皇后、宁王章泽、几年后的水患、夺嫡、兵乱……统统被她抛到了脑后。</p>

“容晏行……”她迷迷糊糊靠着马睡去。</p>

背对着她的容潜回过身，目光落在她宁静的睡颜上，许久不曾移开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