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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节(1 / 2)





  梁山伯听着那人尖锐的讽刺,一贯内敛的情绪也翻涌了起来,马文才那夜对他横加指责的侮辱似乎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。

  不甘于人后,不愿此生只是人人践踏的尘泥,便是罪吗?

  他颤抖着身子,几乎忍不住放声长啸的冲动,满室里一张张昨日还满是善意的面孔,如今大多爬上了鄙夷和怀疑的颜色,甚至还有对他怒目而视之人。

  他看着那些曾经请教过他、结交过他、与他平日里称兄道弟之人,突然都一副像是自己曾抢走了他们什么似的表情。

  再看身边的祝英台突然不发一言,连刚刚握着他手臂的右手都转而轻揉着自己的下巴,梁山伯的心无可抑制地慢慢沉寂了下去。

  他也曾在黑暗里吃亏,他也曾在黑暗里忿恨,他还曾在无助的时候,如同一个盲人一般瞎摸瞎撞。

  在未曾遇见贺老馆主之前,他所有的天赋聪慧都像是一个笑话,他看不到任何的出路,在那些瞎摸瞎碰的日子里,他竭力不让自己成为社会上的渣滓,并不是因为良知,而是怕被那些在阴暗中窥探的眼睛抓到了把柄。

  他处事圆滑,他善于“借势”,因为他没有用自身权势安身立命的本钱。

  好谋之人容易阴沉多疑,在某些时候,他自然也会感受到一股怒气突然袭来,又或者因为内因外因,感受到这世道完全没有公道可言,索性向一切妥协,

  但总有一些东西,恰如贺老馆主,恰如身边的祝英台,犹如一道光芒,指引着他不沦陷进绝望。

  可这道光,现在已经慢慢黯淡下去了。

  “梁山伯,你先莫要开口!”

  贺革见他脸上浮现悲愤欲绝之色,连忙出身阻止他再开口。

  他早知这孩子心思重,将他安排到性子直率的傅歧身边,大半有希望他们在心性上互相影响的关系,也不乏日后能被人提携、借一场东风的心思。

  他却没想到这一番善意的安排,竟落得如今让他横遭指责,现在自然是心中大有愧疚。

  看着屋子里众人皆默然不语,学官们也是面露嫌恶愤怒之色,贺革一眼看到了正摸着下巴思索的祝英台,大声问道:

  “祝英台,看你若有所思,对此有何‘高见’?”

  若这孩子也这么认为,倒让他看清了他的“伪善”!

  “什么高见?”

  祝英台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。

  “我问你对鲁仁的话有什么‘高见’?!”

  贺革又一次重复。

  “啊,馆主说刚才那人说的话吗?不好意思,我刚刚没用心去听。”

  在旁人一片哗然之中,祝英台脑子里似乎找住了什么,突然一个击掌,又重新抓住了梁山伯的手臂。

  “我说怎么那么耳熟,梁山伯,刚刚那个说话的人,就是上次在西馆门口被你骂了的人!”

  祝英台兴奋地说道。

  刚刚还在义愤填膺的鲁仁,突然脸色一白。

  “就是他,上次你抓了仇三叫他还我琉璃子,他说‘你们那么有钱,既然昨天琉璃子可以随便送人,今天却为几个琉璃子为难小孩子,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!’……”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

  祝英台原本就性子活泼,记性又好,如今复述起来,竟将神态语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,刹那间,所有人面前都似乎浮现了那样的画面。

  “你则训斥他,‘不告则取即为偷,更何况抢乎!士族有财,便是出手去抢的理由?你若家中有财,我比你穷困,便可以去抢吗?’。原来这人和你有私怨!有私怨后作出的指责,我才懒得去听!”

  这事件连续翻转,已经让室中诸人应接不暇,有一种如在梦中之感。

  那鲁仁脸色惨白,又被众人接连打量,吞吞吐吐之后,竟说不出什么话来。

  祝英台兀自兴奋,紧抓着梁山伯手臂不放,为自己“明察秋毫”高兴不已。

  他看着身侧说着“我才懒得去听”的祝英台,心情大喜大悲之下,竟忍不住喉头的一股腥甜,“哇”地一声,呕出了一大口血来。

  但他并未怨恨而无助。

  曾在黑暗中不断闪现的那道光,还是又一次,真真切切地照进了他的心底。

  小剧场:

  “谁,谁会放蛇啊……”

  马文才抱剑倚墙而立,并不对他们解释。

  马文才:(冷哼)我要知道谁放的蛇,我还在这里站着?斩的就该是人了!

  第48章 怀才不遇

  士人轻贱寒生,殊不知寒生自己也最为轻贱自己,若有出类拔萃之人,无需士族出手,往往寒门之前的内斗,便把同样出身的人才掐灭在其中。

  因为寒门根本输不起,彼之崛起,便是己之灭顶。

  这样的事情从古到今不知发生过多少,是以许多爬上高位掌管机要的寒门,反倒不愿和同样出身之人抱团,并非是他们攀龙附凤,而是到了那个位置,谁也不想再一边冲锋陷阵,一边腹背受敌。

  到了那个位置,出身已经不是最大的问题,唯有真正交心之人,值得被托付后背,同生共死。

  鲁仁跟梁山伯有私怨,且这私怨还有人知晓,他在大众广庭之下的“指责”,便不能作为“义愤填膺”后的仗义执言,而要考虑背后是不是有公报私仇之嫌。

  这是大部分人的立场,也是丙科生出于对梁山伯素来品性的支持,但依旧还是会有怀疑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