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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了樱桃,绿了芭焦第88节(1 / 2)





  青豆两脚高抬,抵至上铺床板,老神在在道:“淹了就淹了,我们是二楼,急什么。”

  实际也就淹到大脚趾,离脚脖子都有段距离。

  金津惆怅,又少看李教官一天:“哎,还有一个半月,军训就要结束了。”

  青豆喜雨的好心情迅速被击灭,“啊……还有一个半月。”

  青豆伸手一掏,从枕头底下掏出照相馆洗印照片的白色纸袋。那里有38张照片,有36张算是青豆或者青豆引导拍的。

  第一张是吴会萍,正在干活,听她说拍照,眉宇紧蹙,奇怪她又整什么幺蛾子。于是定格下来一个两鬓斑白,面有树轮,一点也不温柔又特别真实的妈妈。

  然后是嫂子和二哥。伉俪情深,倚靠四楼扶栏,背朝夕阳,美得像幅画。

  青豆却觉得不够。趁蓉蓉进去换新裙子,青豆附至青松耳边说悄悄话,两句之后,青松瞳孔一震,指着青豆似笑非笑,说她不学好。不过,依照倒数三秒摄下的画面来看,他很喜欢这种不学好。

  几张循规蹈矩的恩爱夫妻之后,是一张青松揽住蓉蓉肩头,忽然亲向她的照片。蓉蓉花容失色,未收的笑意与突袭的惊吓又自然又动人,美得青豆爱不释手。

  她左右看了好几遍,才继续往下揭页。

  接下来十几张花样百变的室内拍摄,主要出演全是东东和栀子。青栀明明有一副天仙眉眼,偏偏在意酒窝,用力朝镜头挤那颗若隐若现的酒窝,挤得脸都变了形。东东咯咯一笑,两颗大芝麻可爱极了。

  青豆看到照片,便想东东。很想很想,想得想自己生个宝宝,抱在手上。

  听说教官到一楼给大家送馒头来了,女生都冲下去抢。耳边轰轰隆的脚步声地动山摇,青豆浑然不觉,还躺着继续看照片。

  再往下就是青豆了。首先映入眼帘,是顾弈送她去学校那天的照片。明明答应要帮她取景拍漂亮照片的,结果到了校门口,他臭脸一摆,开始不认账。

  青豆只能恳求路人同学,给她和大学门牌合张影。第一个手抖,拍花了,第二个景取歪了,她半张脸没了。幸好她一副拍死在这儿、老娘不走了的架势,一连找了好多人,才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质量。最后能看的唯一一张,是她站在南城大学四个字右侧,手扶着青白马赛克的大门柱子,笑靥如花——实际透着点疲惫,不过别人看不出来。

  这张最碍眼之处,就是左上角,顾弈两手抄兜,小流氓似的不耐烦等候状态入了镜。

  青豆几度看到都想把他剪了,想想又气不过,在背面写上:1992年08月02日,左上角的犯罪嫌疑人弄花程青豆的脸。照片取证于1992年08月15日。

  顾弈当天没有把相机拿走,而是借给了她,说下次来找她拿。为感念这份恩德,青豆大发慈悲,这照片洗出,给顾弈寄了一张去。

  给两位关系较好的同学,她则寄了金津给她拍的照片,背景是宿舍。

  金津先给她拍了两张规规矩矩的笑脸图,很快不知满足,看杂志女明星的摄影构图,稍微对照学习,指挥她坐上上铺,朝下看。

  青豆脸庞素净,头发自然披散,白衫花裙,两截小腿自然下垂。不知是害羞还是离光源太近,最后成像,一圈漫散的灯花开在头顶,青豆眼神迷迷糊糊,像喝醉了。

  素素帮她去取的照片,取完特意打电话给她,问她怎么拍了张se情封面。青豆吓得半死,等拿到照片,松了口气。哦,只是眼睛没看镜头。

  回头一本正经啐素素,心里色的人看什么都色。当然,她寄给同学肯定寄的正经的。

  自己的照片翻完,就剩另一封信里单独夹着的两张了。

  信封是牛皮纸信封,信封上颜柳工整,堪比印刷。外埠寄信,右上角贴着一张八分一张四分的邮票,邮戳位置在西城。

  顾弈给她寄来封信。是两张照片,没有多余的纸张。

  一张是他坐在一只点蜡的奶油蛋糕前,背景是宿舍,反面一行字:

  摄于宿舍 1992.03.31 生辰快乐

  一张是一双灰色的白头翁站在木棍横斜搭建的鸟窝,两眼炯炯。反面两行字:

  摄于香榭丽舍大道(人民南路),入画为第124棵树的住户 1992.04.01

  生日快乐 愚人节快乐

  青豆不解,那阵子他们完全没联系呢。

  她想翻年历,左右问了圈同学,只有前几年包书皮的年历,没有今年的。前些天,班上男同学带她去教官值班的办公室,给她指了年历。青豆拿指尖划过日子,翻了个湿漉漉的白眼。

  谁要过这么多生日了!

  还有,愚人节……是什么啊?

  青豆第二十六次认真看完照片,仔细装好,金津咋咋呼呼冲了上来。

  把两个油纸包的热馒头递给青豆,激动得不住跺脚说:“今天李教官没戴帽子,头发好短,我都能看到他头皮!天哪!居然连头皮也是古铜色的!”

  青豆咬了口包子,推开窗户,仿佛看到黄河。

  雨水打进黄土地,搅成一滩浑浊不见底的烂泥。天地间浑浊肮脏,就像电视信号不佳,忽然跳跃的雪花。

  而她,即将陷入烂泥。

  青豆啃完包子,看了眼时间,叠好被子,拉上蚊帐,往一楼走去。

  今天轮到她值班,听说可以睡觉,可在这样的天气睡觉,非常不切实际。尤其办公室是在一排民房,随时会被水淹没的样子。

  老李和她是一组,已经提前去取了钥匙,在门口等她了。办公民房里,水淹得比宿舍高。宿舍估计有地基,这里直接淹过脚脖子。

  他们没有人敢对值班提出任何异议,高度服从。见到同学,连抱怨都不会有。

  老李从教官那里借了一双大胶鞋,给了青豆,自己则趿拉拖鞋,脚在水里游泳似的来来去去。

  青豆不好意思,老李却颇有风度:“女同志这么宝贵,不能伤了脚。”

  她推拒不得,只能叮嘱他也小心,这水漫上来,不明尖锐物飘来飘去,很容易受伤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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