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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节(2 / 2)


  有很多次她也想张口问赵氏, 不过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, 虽然她一直认为“顾晚”和自己是两个人, 但时间越久, 知道的事情越多,心里却又开始隐隐怀疑“顾晚”的身世。

  相处久了, 她当然知道赵氏是当真拿她当亲女儿对待的,她不舍得伤她的心。

  此时已是年底, 到了庄子上不过二十余日, 文德十五年就在大雪中翻了过去,跨入了文德十六年。

  阿晚自和赵氏搬到庄子上,顾家那边除了顾二老爷过来诚惶诚恐地道过一次歉,顾老太太和周氏就再也没出现打扰过她们,看顾二老爷那样子, 显然是被人收拾得狠了。

  她们这一年的除夕就是在庄子上度过的。

  阿晚陪着赵氏用了晚膳,她想到前世在定国公府热闹的除夕夜,看着灯影下的赵氏, 想到自己若是去了北疆, 赵氏以后就都是一个人,心里便有些难受。

  她忍不住又劝道:“阿娘,不若您还是跟我一起去北疆吧?”

  赵氏瞅了她一眼, 看她的神色便知她所想, 好笑道:“你不用担心我没了你会有多孤单, 等你去了北疆,我就搬去国公府陪你外祖母去住,现在在这庄子上孤零零地过年,还不都是为了你。”

  阿晚:......敢情她其实是个拖累人的?原本的那么点子伤感一下子一扫而空。

  阿晚原本还想着陪赵氏守夜,却是亥时不到就被赵氏赶了回去,道:“我可不像你,一晚上不睡也跟个猴子似,我才不会熬着守夜,你想要守夜,自己回房里让秋红和绿枝她们陪你玩牌去。”

  又被嫌弃了。

  阿晚无奈的回了自己院子。

  原本她以为迎接她的会是黑洞洞的院子,可是前面的婆子推开了院门,她原先只顾了脚下踏了进去,这才隐约察觉到了什么,抬头一看,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。

  此时院子里的梅枝上,回廊檐下,都挂满了各种颜色和造型的冰灯,烛火透过剔透的冰灯,在雪地上打上了一层一层朦胧的光影,原先白雪皑皑在夜色下显得单调孤寂的景色,一下子饱满起来,如梦如幻,漂亮得不像是真的。

  阿晚盯着冰灯,眼泪刷一下就涌了出来。

  京城的人并没有做冰灯的习惯,但她母亲云氏出身北疆,每年雪季,都会送她许多各色的冰灯,府上还专门养了会做冰灯的师傅。

  只是她再没想到此时此刻会在这里见到这许多的冰灯。

  她没有出声问秋红她们这些冰灯是哪里来的,因为她的目光从冰灯上缓缓转过,便已经看到了站在廊下的那个笔直的身影。

  他站在暗处,只有少许的雪光和灯影投在他的身上,看得并不清晰,好像和夜色还要更接近一些,她呆呆地看着他,一时之间就有些蛊惑,心里也突然一抽一抽地痛起来。

  他对“顾晚”这么好,好到她受着这些,已经被愧疚和茫然压得喘不过气来了。或者应该说,自从变成“顾晚”,他和她的关系,他对她的好,和他想要索取的“顾晚”的爱一直都令她窒息。

  她知道,如果继续这样下去,她会被裹得越来越紧。

  “表哥。”她走上了前去唤他。

  赵恩铤看着她却一直没有出声。

  一直等到她走到了近前他才伸了手握住了她的小手,这回阿晚没有抗拒,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怕他,只是由着他牵着自己回了房间。

  其实在庄子上的这段时间他就算不是日日也会隔日就过来看她一次,也没有再对她做什么,不过是陪她说一会儿,或者看着她吃一点点心,也或者就是看她一眼很快就离开。

  慢慢的,她虽称不上习惯,但也没有那么怕他了。

  进了房间,他帮她除下了斗篷递给了后面跟着的丫鬟拿了下去,又有丫鬟们端上了茶和点心,都退下了,阿晚请了他坐下,才开口问道,“表哥,你过来多久了?今天是除夕,你怎么,不陪外祖母守夜?”

  他道:“刚过来没多久。祖母年纪大了,不能熬夜,闲来无事,便过来看看你。”

  是闲来无事吗?外面那些冰灯,怕是耗费了不少时间和心力让人准备吧?

  阿晚有些干巴巴道:“其实我病了,也不能熬夜。”

  赵恩铤好笑的看了她一眼,道:“没有人让你熬夜,没必要诅咒自己病了。”

  阿晚再不知道说什么,只好自己亲自斟了茶递给他,他便端起慢慢啜了啜。

  她看着灯影下他英俊的五官,刀刻般的线条,还有脸上淡淡的影子,突然想到前世他的样子,其实那时他对她也没有那么坏,他是冷了些,有时候凶了些,但对家人一向不错的,就算不喜欢她,但妹妹应该得到的东西,她一样也没少得到过。而她,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他,只是知道他不喜欢自己,所以越发的想避开他厌恶自己的眼神而已。

  以前的他从来不会这样和颜悦色,温柔的对待自己。

  很少吧。

  而现在这些温柔,他对的都是“顾晚”,虽然不是她自己愿意的,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像是做贼一样,从“顾晚”那里偷了他对她的好和温柔。

  而他对她肢体上的亲热,更是令她有罪恶感。

  但她倒也没有因此就对他产生更多的厌恶。

  因为她记得他刚刚回来时入宫的那个凌晨,她没有自我意识,或者说她在“顾晚”残念之时,两人之间的缠绵,既然他和“顾晚”相爱,两人又是未婚夫妻,那些事就不是她能评判的。

  只是她很辛苦很难受而已。

  阿晚看着他时因为想着这些事,一时便看他看得久了些,而在赵恩铤眼中,她却是看着自己看得呆了去。

  他手中握着茶杯,嘴角却是微微往上扬了扬。

  但他的愉悦还未维持多久,就听到阿晚突然问他道:“表哥,你知道庆安皇帝时御封和亲西夏的云宁郡主吗?”

  赵恩铤的神色僵了僵,他放下了茶杯,看向她,道:“云宁郡主?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她?”

  阿晚被他的目光看着有些心虚,略垂了眼,握了自己的茶杯,微微的摇了摇,装作随意道:“那日我去大长公主府,听大长公主说我有六-七分像她的一个故人,当时我心里就有些诧异,可是问大长公主,她却不愿多说,这事后来我也就放下了。之时没想到前些天原姐姐过来就跟我说,她帮我打听了,原来那位故人就是云宁郡主,我心里实在好奇,便想起来问问你。”

  对面的赵恩铤一直没有出声,阿晚越发有些不自在,扯了嘴角笑了一下,解释道,“毕竟这世上竟然有一个人跟自己那么像,还是和亲的郡主,我听了总觉得有些恻然,便不由得就想知道多些,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。”

  阿晚都已经开始有些后悔突然提此事之时,他突然伸手覆在了她捏着杯子的小手上,那杯中的青叶颤了颤,她便放开了杯子,由着他握了自己的手。

  他笑了一下,道:“晚晚,你知道你每次撒谎之时耳尖都会发红吗?还有你的右手食指总会想勾着什么。”

  阿晚一愣,她知道她的这些习惯,可是耳尖发红也就罢了,手总想抓着什么然后右手食指勾起这种细小的习惯“顾晚”也有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