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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身侍虎(重生)第42节(2 / 2)


  少年拘谨了一下,轻轻抚上她的背。

  离别几日,便是静静抱着就能满足。她细细地说着叶阿婆的事,以及叶阿婆认方怜香为干孙女的事,接下来说的都是这几日她做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。

  絮絮叨叨,琐碎且无趣。然而他却是听得十分认真,生怕错过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字。

  她心满意足,抱着他不放。许久之后,她似乎闻到些许不太对的气息,像是血腥气。这才抬起头来,仰着小脸疑惑不已。

  这一看,似乎发现在什么不对之处。他的额头满是细小的汗珠,在极力忍耐着什么。血腥之气混着汗水越发的浓烈。

  她大惊失色,“阿慎,你…你受伤了?”

  第43章 同眠

  叶訇忍耐着, 一只手紧紧握住她慌乱冰凉的小手,“阿瑾,不是要命的伤, 别怕。”

  那就是真受伤了,伤在哪里?她的脑子嗡嗡作响, 执意去扒他的衣襟,“伤在哪里?让我看看。”

  他制止她, “别看, 血糊糊的会吓着你。我上些药就好了。”

  她泪如泉涌, 他血糊糊的样子她看得还少吗?他伤重的样子,他九死一生的垂危之时,她哪样没有见过。

  那么多血腥的场景她都见过,又怎么会害怕?她只怕自己不知道他受的苦,只怕自己没能够照顾好他。“我不怕,你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…”

  少年粗糙的指腹轻轻拭着她脸上的泪珠,她低着头哽咽着,强行将他按坐在床边。也不去看他, 径直掀开他的衣服。

  伤在上腹,简单处理过,有血迹渗出来。

  她熟知各种刀伤剑伤的模样,一看之下微微松了一口气。伤他的应是匕首之类的短刃, 看上去伤在表,并不是太重,也不是要命的地方。

  “怎么伤的?”

  他垂眸, “修道观的一个役工。”

  “他是太子和皇后的人?”几乎是第一瞬间,她想到的是皇后和太子不容他,欲将他除之而后快。

  他摇头,“并非冲着我来的,那人要杀的是真一道长。”

  真一道长,她的眼前浮现出对方仙风道骨的模样,还有他给自己批过的命。

  “那…那就是通玄子指使的。”一山不容二虎,真一道长的出现,威胁的是通玄子的地位。这处修建的道观原先又是通玄子监管的,那役工定然受他之命刺杀真一道长。

  他的沉默告诉她,她猜对了。

  利益相争,不是你死就是我亡。

  梅青晓再次替他清洗过伤口,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动作着,时不时问他疼不疼。他面如冷山眉眼未动,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。

  她的心再次疼到揪起,忆起多年后的他亦是如此。无论伤有多重,无论流过多少血,他从未哼过一声。

  到底有多隐忍,才会如此平静。

  “阿慎,你要是痛就告诉我。”

  清洗完后,接着上药包扎。

  “阿慎,你为什么要替真一道长挡剑?”她问。

  “因为他曾经救过我。”

  她惊讶抬头,“他救过你?你和他以前就认识吗?”

  叶訇琥珀色的眸望着她,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。他和真一道长结识在五年前,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少年,跟着一些人到京外讨生活。

  他太瘦许多人不愿意用他,是真一道长同意他上工的。他上工很卖力,并不比那些大工们看起来差。

  自小他就知道自己生得异于常人,那明显区别于梁人的五官时常被别人盯着看。他以为那些人是好奇他的容貌,或者是厌恶他的长相。

  然而他没有想到,世间还有比厌恶更叫人恶心的事情。他记得那一天下完工后,他被两个道长请去见监造的大道长。

  那位大道长看上去笑眯眯的,还命人给他倒了一杯茶。他感激着,在他们的催促下喝了几口。随后他就感觉自己身体一软,一点力都使不上来。

  他听着大道长口中的污言秽语,满心都是绝望。就在那大道长屏退人准备脱他衣服时,他听到门外有人敲门。无论大道长如何不耐烦,那敲门声一直未停。

  最后大道长诅咒一声去开门,门外站着的就是真一道长。真一道长的地位不如大道长,却很是严厉地训斥了大道长,并且将他带走。

  他只说自己不知为何被大道长关起来,是真一道长救的他。他不敢抬头看她,生怕被她看出些许端倪,露出轻视鄙夷的目光。

  她不是无知少女,已经猜到事情的真相。当鬼那些年,什么龌龊的故事没听过。披着道观外皮的淫窝、扮着得道高人的伪道长,他们做尽世间最腌臜的事情,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少男少女。

  眼前的少年眉眼俊秀无比,又出身低微,正是那些龌龊之人猎艳的目标。她的阿慎,为什么要经历那些事情?她的心好痛,痛得都快要死去。

  此时此刻,她多希望自己重生在更早的时候,重生在他更稚弱的时候。她愿意拼尽一切去保护他,免他苦免他难,免他风雨飘摇受人凌辱。

  猛然间她想起桓横先生说过的事,难道那时候他背着行走二十里去求医的道长就是真一道长?

  “那后来呢?”

  “真一道长救下我,彻底得罪大道长。大道长恼恨真一道长,指使自己的手下的人为难道长。道长与他起了争执,被他手下的人打伤。”

  那就没错了,怪不得他会救真一道长,原来二人还有如此渊源。只可恨那披着人皮的渣人,竟然如此可恶。几乎是从牙齿缝时挤出来的声音,她压抑着情绪问道:“那个大道长现在还活着吗?”

  “被我杀了。”他终于抬起头来看她,眼神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小心和希冀。这样的他多么的不堪,她会害怕和嫌弃吗?

  她的眸中有心疼有痛恨,“杀得好!他该死!”

  他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一丝嫌弃,唯有怜爱,这怜爱与阿嬷的不一样。萦绕在他琥珀瞳仁中那一层雾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曜日般的清透明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