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没想到，那窥伺的目光消失了，危机也就此解除了，当时楚易的外公谢道清，便提出了一个疑问，和楚易现在的疑问是一样的。

  “你外公说，天以前没有意识，可现在似乎有了意识。”李纯说道，“朕始终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，他也没有跟朕解释。”

  “那就是说，天处于有意识和无意识之间？”楚易思忖了起来，过了许久，突然有了决定，起身一礼，“陛下，微臣知道该如何权衡了。”

  “王弟快说。”李纯有些迫不及待。

  “要不然陛下先免了我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职务，然后再将楚家的秦国封地收回，如何？”楚易笑着道。

  “你什么意思！”李纯皱起了眉头，“你当我是那种背信弃义，过河拆桥的小人？”

  李纯有些生气了，连自称都变了，他虽然是人皇，可他也有感情，他心系天下，但也绝对不会因为天下人的言语，就去伤害自己的兄弟。

  “又或者，你觉得我李纯是想等天下平定之后，再找你秋后算账？”李纯冷冷的盯着他，“你错了，我从没这么想过，哪怕天下人骂我不孝，不报父仇，我也认了。”

  “你就不怕史书写你是一个暴君？”楚易问道。

  “暴君？”李纯哈哈大笑，“我做人皇时，天下子民若能万世太平，后人骂我暴君又如何？更何况，到时候我都死了，谁在乎他后人说什么。如果你是在试探我的心意，大可不必，如果你不是在试探，那就把话收回去，我在一天，你就是我的一字并肩王，你就是朕的兄弟！”

  “有陛下这句话，臣虽死无憾。”楚易心中热血沸腾，“但臣并没有试探的意思，这只是一个平衡的策略，陛下别忘了，陛下不是皇帝，陛下是人皇，天下安，则陛下强，天下乱，则陛下衰，所以，臣希望看到的是，天下安，而陛下强。”

  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，别婆婆妈妈，咬文嚼字，有没有外人。”李纯有些不耐烦了。

  “行，我的意思是，让我去当盾，抵挡各方的攻击，陛下坐享渔翁之利。”楚易说道，“我已平定太虚世界，有一个中千世界做后盾，我楚家在大唐只要有一席之地就够了，但陛下是人皇，这天下也是陛下的天下，舍我一个，能换天下安定，值。”

  “你就这么屈服了？”李纯不相信这居然是从楚易嘴里说出来的话，他认识的楚易，可是横扫北方，雄屠百万的冠军候，他认识的楚易是平定十八路反王，南征北战，将大唐硬生生从阎罗手中抢回来的一字并肩王。

  他此生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，楚易收起了那番锐气，因为他知道如果楚易收起了锐气，那必然是因为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。

  他要的是那个不吐不快，不想任何人低头的王弟，而不是为了他，为了他的江山，便选择低头楚家家主。

  “陛下放心，我可以向天下人屈服，但我绝不向强权屈服！”楚易说道。

  “你的意思是？”李纯越听越糊涂了。

  “他们在造势，咱们就把这势，造的更大一些，让几大巨擘再上演一次逼宫，陛下只管稳坐大明宫内，咱们两演一场好戏，我灭了几大巨擘，然后陛下便在天下人面前，把我镇压了，然后削弱楚家的实力，让天下人满意，陛下看此计如何？”楚易问道。

  “不好！”李纯摇头道，“你我可是大唐双壁，朕王道天下时，你必然与朕并肩，让朕镇压你，绝无可能！”

  “我说的是演戏，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个名头，借着这场戏，我也能够让楚家收缩回来，陛下顺势就能够掌握天下大权，从而民心所向。”楚易说道。

  “演戏也不行！”李纯斩钉截铁道，“莫要再说，你再说我跟你翻脸了！”

  楚易苦笑了起来，他知道李纯是认真的，这么些年，虽然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很重，可李纯何尝没有背负东西呢？

  天下人都认为他是最幸运的人，可能够在那种情况做出那种选择的，又有几人？

  更何况，百善孝为先的大唐帝国中，李纯就是无数人心目中的那个不孝子，因为他任用一个杀父仇人，而且死保了他，并与他称兄道弟。

  对于那些顽固的老学究来说，哪怕李纯和楚易做的再多，哪怕他们给了天下人安定，两人身上依然洗不了逆贼和不孝子的身份。

  楚易和李纯两人，与其说是患难与共，不如说是惺惺相惜，谁也没有说明，但两人都理解对方背后背负着的那种东西。

  所以，楚易愿意为李纯征讨天下，哪怕大肆屠杀，他也愿意背负刽子手的名声，无怨无悔，他要做的便是大唐的那一柄剑，剑出鞘，则天下安。

  所以，李纯在皇位与兄弟之间，他选择兄弟，他曾看到楚易九次救叶胜眉而无果，他稳坐大明宫，直到天下安定，本应该是稳固皇权，削弱诸侯的时候，他也不愿意动楚易一根毫毛，哪怕天下人骂他不孝子，他也宁愿承受这个不孝子的骂名，他就是要保楚易。

  他不仅仅是大唐的那一面盾，他同样也是楚易的盾，如果他这个人皇，连自己的兄弟都保不了，还不如退位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