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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沉酣一梦终须醒(3)(2 / 2)

“他身子不好,我来看一眼便走。”谢描丹强势惯了,云忠想拦也拦不住,唯有妥协放行。

谢描丹放轻脚步,往书房里去,探头一看,书案前并不见人。难道是去了别处?她正欲转身出门,却听到偏门的隔间里传来一阵动静,窸窸窣窣,夹带着令人遐想的喘息声。

“侯爷,轻一些,妾身受不住了……”三姨太闻娴的声音倏尔响起,娇喘淫腻。

“好娴儿,我去姜地三个多月,你不想我?”云黎的声音带着温存,还有撩拨。

“您不是新娶了一房姨太太回来?听说只有十五岁,年轻貌美得很。妾身是生养过孩子的,人老珠黄,如何能跟新人相比?”闻娴的话语不乏醋意,还带着娇嗔。

“这里头有故事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云黎急忙解释,“四姨太这身份是个幌子,谢描丹中了毒,鸾卿是专程来给她解毒的。”

“中毒?”闻娴低呼出声,紧接着又是重重呻吟,“怎……怎会这样?”

显然,情潮高峰上的云黎不愿多说,只道:“你跟我这么多年,我的心意你还不清楚?你放心,这次给她解了毒,我俩的夫妻情分也就到头了。我会与她和离,将你扶正,从今往后,咱们的羡儿便是世子。”

“侯爷……您这是……”闻娴嘤咛一声,断断续续地道,“那世子可怎么办?”

“辞儿残了双腿,怎能支撑我云氏家业?何况有谢描丹在,必将牝鸡司晨。”云黎端的是咬牙切齿,间隙还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。

“床笫之间,不提她了,你别扫兴。”云黎又是低声一笑,也不知使了什么动作,闻娴立时高声呻吟,简直不堪入耳。

听到此处,谢描丹自觉已无须再听。隔间里的肉体撞击声越来越大,令她胃部骤然涌起一股不适。谁能想到,道貌岸然的离信侯,竟会与妾室白日宣淫,且淫声艳语不绝于耳。从前他与她这个正妻在闺房之中,从来都是温存而有分寸,就如同在完成一件任务,不急不缓,没有情绪。

谢描丹以为云黎一直是如此的,却不承想,她的夫君在另一个女人面前,竟会变得激烈狎亵,床笫间的手段能让向来娴静的闻氏娇喘不已、呻吟迭起。

他说,要与她和离;他说,要扶正闻娴;他甚至要废了嫡子的世子之位,扶持庶子承袭爵位!这便是她一心想要与之和解的夫君!是她一心惦记的枕边人!今日才刚刚解了毒,他便迫不及待地在床上,同别的女人立下这保证!

她谢描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!胸口骤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怨愤,强烈得难以遏制,几乎摧心断肠!她抚着胸口,脚步沉重地走出清心斋,刚出了垂拱门,忽然胸口一堵,呕出一口漆黑的血块,凝在掌心里,诡异而骇人。

看着手中的血块,谢描丹笑了。有那样一瞬,她觉得就此死去也不错。她绝望地走回屋子里,没想到鸾卿居然还在。

“夫人!”鸾卿见她唇边带有黑色血迹,连忙迎了上去。

谢描丹摊手将掌心里的血块露出来,对鸾卿凄楚地笑了笑:“看来我的毒还没解。”

鸾卿眼中划出一闪而过的光亮,又立时黯下来,道:“夫人别多想,这是您喉头凝滞的淤血,并无大碍。”

“是吗?原来我还死不了啊!”谢描丹轻声一问,走至榻前和衣躺下,“我想睡一会儿,你出去吧。”

这一次,鸾卿未再坚持,用绢帕替她将唇畔的黑血擦干,便兀自出了门。

谢描丹这一睡,便是整整十二个时辰,一觉醒来已是翌日黄昏。还没等她想好要如何面对云黎,一个噩耗便传入耳中——云黎中毒日久,五脏俱损而亡。

当然,这只是对外宣称的说法。事实上,云黎情毒刚解,身子尚且虚弱,是纵欲过度而亡。可笑堂堂离信侯,多少大风大浪都挺了过来,身中情毒十余年都没死,最终,却死在了姨太太的床上。

翌年,三姨太闻娴生下了云黎的遗腹子,是个女儿,取名慕歌,便是如今的云府二小姐。

时至今日,谢描丹一直在妻妾儿女面前,维持着云黎最后的光辉形象。除了鸾卿之外,合族上下皆以为云黎是死于多年的五脏毒害,却无人得知,他死得多么有负威名。

云黎死了,谢描丹却没有一丝哀伤。他的亡夫不是说要废了云辞吗?她偏要扶自己的残废儿子继承爵位!他不是担心她牝鸡司晨吗?她偏要铁腕执掌云氏,甚至比他在世时治理得更好!

凭借着这股怨气,她谢描丹将一个繁荣昌盛的云氏交到了儿子手中,而她,也不允许另一个闻氏再次出现。她的夫君,便是死在女人的床上;她的儿子,绝不能重复这条老路!

从梦中醒来之后,谢描丹又成了谢太夫人。她缓缓从榻上起身,招呼迟妈妈道:“出岫不能再留了。不管辞儿如今怎么想,趁着眼下两人有误会,让沈予带她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