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曦拉着念心蹭蹭地跑过去，数着石子滩上的鱼。</p>

“……三、四、五，可以啊秦肖！这水还没变暖呢，你都是从哪里挖出这些鱼的？”程曦啧啧称奇。</p>

秦肖嘿嘿地笑。</p>

念心便催他：</p>

“你麻利点儿，不然等你烤完鱼，天都黑了！”</p>

秦肖将最后一条鱼洗剥干净后，站起身来――十七岁的他个子极高，念心和程曦得仰起头来才能和他说话。</p>

秦肖将鱼码在地灶旁，堆好木枝，又自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生火。</p>

程曦和念心盘着腿在他面前席地坐下，两人瞪大眼望着他串鱼烤。</p>

秦肖一面转着木棍，一面问念心道：</p>

“你不是陪少爷去摘果子吗？”</p>

念心面不改色地点头。</p>

秦肖瞥了一眼她二人全是泥手印的衣摆，很是无语。</p>

程曦两年前刚到鄂州时，秦肖简直惊为天人――他想，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儿。长得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，雪白粉嫩，说话轻声细语，走起路来迈着小步子，像个瓷娃娃一般。</p>

他那时都不敢跟程曦大声说话，生怕嗓子重一些，就把这位娇娇千金给震碎了。</p>

可是老爷子程钦将程曦当小马驹一样放养，什么都由着她来。</p>

两年来，秦肖跟着程曦爬过树、翻过墙，下水摸过鱼，也逛了酒楼听大戏，程曦还指使着自己将砸场子的混混给揍了……族中二老爷家的孙少爷都不像她这般野！</p>

秦肖无奈地瞥了眼自家小姐。</p>

嗯……肤色比起刚来时那种欺霜赛雪的白，如今更显得红润健康一些。个子也窜高了不少，只是却不大长肉。</p>

至于言行举止嘛……当着外人的面，还是很斯文的。</p>

秦肖将烤好的鱼递给程曦：</p>

“小心烫，这鱼刺儿多，肉却是很鲜嫩的。”</p>

程曦盘着腿，斯斯文文地小口小口吃着鱼，念心便吞了吞口水。</p>

秦肖将另一串递给念心：</p>

“……你要是卡住了刺，可别怪鱼，也别怪我。”</p>

被念心狠狠瞪了一眼。</p>

程曦便叹息秦肖不会说话，同他爹秦震一样是个楞木头，总能把一番好意说成挑衅也可谓本事了。</p>

程曦和念心津津有味地分食了五条鱼，连条尾巴也没给秦肖留下。</p>

待到他们三人打道回府时，天边已是布满彩霞。</p>

敞开的别院大门前停着一架马车，有个短褐椎结的高大汉子正背对着他们收拾车架行李。</p>

程曦与念心齐齐变色，转着眼珠子就想偷偷开溜。</p>

“定叔！”</p>

秦肖见了，老远便兴奋地朝那人挥手喊，却被一左一右重重地踩了两脚。</p>

那人闻声转过头，五官深刻鲜明，神色透着一股不驯，正是当初由老爷子程钦带回府里的程定。</p>

他上下打量了程曦几眼，抱手斜靠着车辕，笑道：</p>

“小姐这是去体验农桑了？”</p>

程曦嘿嘿地笑，慢慢踱步过去：</p>

“定叔，回来啦？”眼神却往车上瞟。</p>

程定似笑非笑地“嗯”了一声，也往车上看去。</p>

帘子被撩起，自车内下来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，正是自鄂州祖宅回来的青岫。</p>

她低头笑着朝程曦福身后，抬起头正要说话，却在看清楚程曦那一身装束后怔了怔。</p>

程曦抓了抓脑袋上顶着的那团小圆髻，朝青岫嘿嘿一笑：</p>

“青岫，你也回来拉……”</p>

青岫的脸又黑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