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情地凝我一眼，在我身上脉脉流动的眼神温柔到能够化出水来，“小雪还没到三个月。身体这个时候最娇贵，真要她下手的话，力气重了，发生什么意外也不一定。”

  经由他提醒。周子昆回身来看我，歉意地笑了，“对不起了表妹，我没想起这茬儿。”

  我感激地看了一眼萧羿。

  “来，喝水吧。表哥要是问起的话，你就说我身体不适，无法下手。”

  周子昆穿上衣服，坐回去。拘谨地喝了一口水，裤袋里的手机传出低沉的铃声。

  周子昆拿起手机来看一眼，忽然蹭地站起来。

  他态度很恭敬，几乎要用双手将手机捧住。

  看他的郑重的表情就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。

  “二哥……是，我在表妹这儿呢……表妹的身体情况不允许……恩，您说……”

  周子昆的表情渐渐凝重，原本低不可闻的呼吸声有所加重。

  我喝了口水，转着眼睛看萧羿。

  他坐到我身边。抓住我的手。

  不过是简单的眼神交流，都会让我觉得无比的温馨踏实。

  不由调皮地在他掌心上画圈儿。

  “那是我跟妹夫说，还是您亲自……好。”

  周子昆看向我们这边，大步过来。将手机递给萧羿。

  萧羿怔了一下，听到从手机里传来席伟才的声音，迟疑半秒，才将手机接过去。

  我离得近。不过，席伟才说话的声音很混重，我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  客厅内安静到只能听到空调吹风的声音。

  萧羿的眉峰压下来，在深邃的眼睫上面形成一道弧形的暗影。

  只是短短的一瞬间。他周身的气场发生了非常明显的变化。

  “行，那我过去处理一下。”

  萧羿忽地将我的手放开，站起身，来到窗前，向房子外面远眺。

  看他的背影，忽而觉得一股无来由的悲伤流溢出来。

  不过，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短短数秒。

  萧羿挂断电话之后，将手机递回给周子昆。

  “我跟你们走一趟。处理一下崔海的后事。”

  崔海的后事？

  我以为自己听错了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，从沙发上弹起来。

  我错愕地将萧羿看着，他迎向我的视线，唇角划出一道柔和的弧度。

  “老婆，崔海死了，死于自杀……以后，他再也不会出现。打扰到我们的生活了。崔海母亲欠了表哥一笔钱，好几个月不见踪影，经过调查，应该是跑到国外去了。崔海也没什么朋友。只能我过去帮忙处理一下。”

  就算曾经多么憎恨这个人，一个人突然逝去，心里多少还是会觉得有所触动。

  我点点头，上前抱了抱萧羿。

  “那我在家等你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萧羿离开以后。我忽然觉得全身发冷。

  环顾空荡荡的房子，我关掉客厅的空调。

  疲惫困倦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，我缩在床上，准备睡一觉。

  可崔海的死讯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。

  躺在床上，紧闭着眼睛，要是在平时的话，早就已经睡着了，可今天脑子里乱哄哄的，似关着数只小麻雀，聒噪的吵个不停。

  睡不着，就一直闭着眼睛。

  恍恍惚惚地，总感觉屋里有声响。

  脑海之中，于一片混沌里，忽然出现崔海黢黑的眼睛，眼珠子几乎要突出眼眶来，看起来很是悚然。

  他疯狂地笑着，太过用力的笑容致使嘴角扬得很高，几乎要撕裂他松散的面皮。

  他阴沉地说：“我要拉你一起下地狱！”

  我猛地惊醒。

  大口喘着气，惊恐地环顾卧室的陈设。

  天光大亮，没有任何可疑的黑影。

  我稍稍放下心来，继续平躺在床上。

  睡是睡不着了，正当我考虑要起来做点儿什么的时候，忽然听到从隔壁传来呜呜呜的哭泣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