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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侯爷打脸日常第80节(2 / 2)


  可昨日里还笑着说要进山碰碰运气,给将士们打些野味填饱肚子的黑脸汉子,如今已彻底没了气息。

  还有些重伤的士兵, 至死都在怀中护着好不容易从游牧那抢来的些许粮食。

  周围都是一片肃然,大伙红着眼, 将那些热血流尽的同伴搬上了板车。

  大晋飞虎军,便是身亡,亦要守在边境之处。

  裴衡止看着那一座座白雪筑成的坟头,沉默地站了许久。天边零零散散又落起了雪花, 似是无声的战歌。轻飘飘又沉甸甸地落在每一个人的肩上。

  “爷。”金羽躬身, 行礼的手指冻的通红,他哽咽了片刻, “李三醒了。”

  “让谭副将亲自去审!”裴衡止目色冷凝,望着那一片坟头, 低道,“等适当的时机, 你再引梁坤进去。”

  飞虎军上下的赤诚热血, 今夜里便要讨个公道!

  寒风吹着雪花飞舞,京都里的沿街小巷全都喜气洋洋, 那一抹朱色宫墙里, 更是丝竹管乐, 声声不断。数十舞姬扭着细腰, 一颦一笑俱是风华绝代。

  从大殿中撤出的剩余美味珍馐, 一盘盘往泔水桶里倒的畅快。

  顾雨霏刚刚才称病,今这宫宴上便做了螃蟹。

  內侍们踮着脚,轻歩缓移地在各人面前的楠木桌奉上白瓷盘,里面正正好能放两只蟹, 一公一母,壳蒸得通红。

  眼看跪在身侧的宫婢,灵巧地用蟹八件将那细白蟹肉剔进玉色圆盘,又将蟹黄和蟹膏也堆在一处,又淋了些蟹醋。

  顾雨霏暗暗啐了几声,忍着馋,将自己这份推远了些。顾筱睨了她一眼,用筷子夹了些蟹肉放进口里,问得关切,“五皇妹这风寒来得真不巧,这蟹与咱们往日里吃得可不同,若非宫宴,就是花钱也难得一只。”

  顾雨霏心下越发来气,面上却还笑着,“谁让我这身子骨着实经不得风吹雪落,既然这蟹珍贵又尚未动过,三皇姐可要多食一点?”

  “五皇妹的好意,我心领了。不过——”顾筱略带嫌弃地摇了摇头,“这蟹寒凉,吃多了亦是不好。总归是人定一份的量,妹妹若是吃不下,扔了便是。”

  顾雨霏听着便肉疼,只面上稍微带了些舍不得。

  顾筱嗤了一声,“咱们大晋富饶,这点子花销还是供得起的。不过五皇妹生在民间.”

  她没有再往下说,刻意顿了顿。其余几个公主便都有了笑意。顾雨霏面上挂不住,讪讪地扬手,正要让宫婢将这盘蟹肉倒了去,一旁的冯小小出了声,“五皇姐将这盘蟹肉给我吧。”

  “蟹肉吃多了寒凉,倒也没必要将好好的食物都糟践了。我大晋富饶不假,但如今前线战事吃紧,且飞虎军的粮草已经断了有小半月,咱们就算是做做样子,也不该如此浪费。”

  “况且良妃娘娘不是还备了热乎乎的姜茶么?”

  “六皇妹这是针对本宫么?”

  顾筱放下手中的筷子,示意身后的宫婢关上清风殿的大门,“这里坐的都是咱们姐妹,六皇妹若是有话,不妨好好说清楚些,也免得旁人说本宫以大欺小。”

  她忽得严肃,就连自称也换了。

  冯小小抬眸,仍是副不谙世事的模样,“三皇姐为什么要这么说?”

  顾筱被她故作无辜气得直冷笑,“本宫难道说错了不成?”

  殿内的烛火,忽得无风跳动,只轻轻一瞬,又是明亮依旧。

  冯小小心中有数,这情形她在梦境中也见到过。

  只不过当时,她是以安庆侯府夫人的身份参宴,亦是太后亲准,要她入清风殿,与年龄相仿的公主们一同用膳。

  她本就因裴衡止难过心酸,又在席间被三公主多番刁难,待太后亲临,还落下一个性子乖张的说辞,又跪在慈华殿抄了好几日佛经。

  如今时间刚刚好,可形势却早已不同。

  冯小小装作受了惊吓,眼角通红,一个劲的摇着头,“没有,三皇姐说得都对,是我不该多话。”

  她骤然落泪,反倒让顾筱的气不好再发,犹如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墙上,“你哭什么!本宫是这大晋的公主,理应享大晋之荣华。好端端的宫宴,你非得说些飞虎军吃不上饭的丧气话,坏了大家的兴致。怎么,本宫还训不得你?!”

  “再者,生死有命富贵在天,总归是他们时运不济,就算你我做做样子,又能怎样?该饿死的还是会饿死。”

  “你既做假仁义,这会又何必装出一副真心善的模样?”

  “皇姐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冯小小抽抽噎噎,哭得人心烦。

  顾筱冷冷打断,“你不过是个野种罢了,如今被接回宫里,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,难道教养嬷嬷没有说么?”

  “况且本宫生来就有滔天富贵,何需在意那些蝼蚁?!”她傲然一笑,偏又想起那日在戚贵妃灵前,瞧见裴衡止对冯小小的温柔模样,心中登时又妒恨起来,“更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!”

  “好一个大晋公主!”

  紧闭的殿门不知何时被静悄悄的推开,一袭月色从外溜进,映出些人影。

  外间的雪已经停了,只寒意深重。

  太后刚刚才饮过酒,这一两分醉意被风一吹,早就散得无影无踪,她就着王喜的手,缓缓走近,“你既身为皇族,应知所享荣华俱是由无数大晋将士拼死换来,如今东北战事吃紧,你不觉担忧,反说丧气,足见是缺少管教!”

  “你生母文淳皇后去的早,哀家一直觉得你识大体,是个懂事的孩子,往日里也甚少过问你的功课,如今看来,却是哀家含糊。”

  “才情可以培养,温柔有礼也可以学习,唯独这份骨气与心胸,却是与生俱来,便是装得一时,也装不了一世。”

  太后说得一句比一句重,更是提起了先皇后,顾筱心下一慌,忙上前跪在她脚边求道,“皇祖母,孙女刚刚只是一时口快,并非真的不在意我大晋疆土。”

  “口快才有真意。”太后一抬眼,王喜立马会意,与几个內侍一同将顾筱拉远了些。

  “雨霏!”太后懒懒招手,“你且说说吧。”

  几月隐忍,终于换得此刻月明。

  顾雨霏悄悄瞥了眼静静坐着的冯小小,规规矩矩上前跪着,将顾筱异样说得明白,甚至于几时几分,都禀得清清楚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