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装客户端,阅读更方便!

第54节(2 / 2)


  卫繁想了想,这才道:“我说了心底话,大姐姐和妹妹可别骂我没良心,除却离家太远,心中思念你们外,我心下还是乐意去走走的,天大地大,不知有多少我没见过的,没看过的,没听过的。别人一世未必能见,我却能亲眼去看,如大姐姐所说,算是幸事。”

  卫紫道:“无非山山水水,有什么看头,看了也就看了,还能搬回家去。城外也有好山,也有好水,再不同,还不是山和水。 ”

  卫素跟着点头:“二姐姐,路途长远,不知要吃多少苦头。”

  “眼下说不怕吃苦,倒似说大话,等我去了才知怕不怕。”卫繁星眸染笑,“不过,我信楼哥哥。”

  卫絮不语,只问道:“你可有理出单子来?还有缺得没?”

  卫繁有此事心虚,小声道:“我都没怎么管,一并交给祖母和娘亲打点了。”

  卫絮皱眉:“祖母年事已高,婶娘也有忙碌处,你这般撒手不管……”好似有些不妥。

  卫紫护道:“二姐姐肯定是搭不上手,再说,祖母与伯母定巴不得二姐姐不管。”

  “为何?”卫絮认真追问。

  卫紫一撅嘴,道:“我娘说:儿……儿行什么什么……”

  “儿行千里母担忧?”卫絮替她填补。

  “正是。”卫紫直点头,“我娘亲说:二姐姐去栖州祖母与伯母心中都过意不去,恨不得将万千琐事都替二姐姐打理好,也好减些歉疚之意。二姐姐这是有意而为。”

  卫絮一愣,低喃:“原是这般。”

  卫繁也是一愣:“我未曾细想,只是阿娘与祖母不许我搭手,我便丢了开去。”她见国夫人与她娘亲真心实意不愿她动手,更愿事事亲为,遂任由她们打点。

  卫絮叹口气,她这个堂妹不自知间做得却是最合宜之事,反倒是她拘泥了。

  夜色渐浓,卫紫却是毫无睡意,叽叽咕咕地说些闺中琐事,直说得口干,又抱怨春早没有瓜果解渴,卧在席上,忽又加上一句:“要有好久才能再见二姐姐,二姐姐有稀奇好玩的,要时不时遣人送来与我。”

  卫繁点头:“我记下了,你有事,也要捎信来。”

  卫素幽幽叹口气,卫繁一嫁一走,她在家中就冷清了 ,卫紫与她合不来,卫絮她有些怕,没了卫繁,好似她们再捏不到一处。

  卫絮看着岸边黑魅魅的一株垂柳,依稀能见柳丝拂着水面,拍遍栏杆,折柳送别,真是处处离别意啊。

  “大姐姐。”卫繁轻唤她一声。

  卫絮回过头来:“二妹妹?”

  “大姐姐,我走后,你能不能多来我娘亲处走走,陪她说说话?”卫繁将贝齿咬着唇,似觉难以启齿,“我知为难了大姐姐,我娘亲是个好热闹的,人多她便开心。”

  卫絮确实为难,她,她不知与许氏说什么,她说得许氏未必知,许氏说得她未必懂,要推脱未免不尽人情:“婶娘她,喜好如何?”

  卫繁笑道:“大姐姐闲了便去我娘亲那走走,不拘说什么,也不必多思,只别客气,大姐姐有想吃的想玩的,只管问我娘亲去,纵是使性子也没事……”

  “这如何使得?”卫絮长眉都快拧成麻花了。

  “怎么使不得,大姐姐要是冲我娘亲使性子,我娘亲心里才高兴呢。”卫繁抿着嘴笑,“亲近之人礼多了才生疏。”

  卫絮咬咬牙:“不瞒二妹妹,此生我所擅长,若我不尽人意,还望二妹妹见谅。”

  “哪里哪里,是我为难了大姐姐。”

  卫素听着她们说话,一言不发,难掩失落。

  卫繁又道:“我是不孝之女,一朝远去不能承欢膝下,就盼着我爹娘身边不至冷清。三妹妹一向孝顺,她心又细,我一走她定会更加体贴。只我贪心不足,还想拉上大姐姐,就盼着我娘亲身边热闹些。”

  卫素偷偷抽噎一下,先才的一点委屈烟消云散。

  卫絮沉默半晌,轻叹一口气,轻声道:“二妹妹去后,多加保重。”

  .

  楼淮祀与卫繁的婚事,省心是真省心,体面也是真体面,聘礼皇家出了,连卫繁的嫁妆都是皇家出的,比拟着县主的规格,再加上卫府搜罗来的嫁妆,可谓十里红妆、络绎不绝。

  禹京百姓就看两家依仗穿梭似得,今日将军府这边大张旗鼓去下聘,卫家喧喧闹闹回采礼。

  热闹看得还没回过味来,两家竟开始嫁女娶妇。这未免太快了些?还是皇家主事呢。禹京人性好热闹,又爱说闲篇,楼卫两家婚事急得蹊跷,再一打听,卫家长房长女未嫁,楼家嫡长未娶,这……怎行二的倒是先嫁先娶了?纷纷猜测里头是不是另有玄妙?

  譬如:楼家子命不久矣,将死。

  再譬如:卫家女得怪疾,早婚为治病,退一万步,治不好,也有魂归处再有些猜想便有些不堪入耳,什么早已珠胎暗结,什么内宅阴私……

  卫家饶是早知必有闲言,还是气歪了鼻子,在肚里将楼淮祀骂了一遍又一遍。

  婚礼楼淮祀不必操心,大雁却要他自行猎来,春回的大雁倒了血楣,楼淮祀带着一帮人,一口气捉了好几只。

  卫繁嫁妆出门时直引得京中人呼朋唤友挤来观看,道两边几垒出人墙来,眼看着一抬又一抬的嫁妆抬往将军府,左看望不到头,右看望不得尾,直叹卫家富贵。

  只富贵人家好似有些怪,那一众高低胖矮、似纸糊如土捏,似刀砍似凿砸,长得全然漫不经心的婆子是怎么回事?看着怪,相着奇,夹在里头不知什么路数。

  思来想去,猜来覆去,许是镇鬼压邪的?

  好事百姓惊奇,姬明笙都快傻了,她在内院招待女客,内管事掌着安放新妇嫁妆之事,她是一面拿着卫家的嫁妆单比对的,从一众死物再到一众活物。

  卫家也齐全,女儿要随夫远行呢,还陪嫁逗趣的鸟儿,都拿去挂好挂好;哟,还有小狗,再一看扎着个红绸,由小丫头抱着,胖嘟嘟的,怪讨喜的,有趣有趣;再比对别的,陪嫁来的侍婢,应当的应当的,问几句也安派下去。

  内管事一抬头,入眼帘奇形怪状一伙婆子,出的气倒不过来 ,差点厥过去,哟,还抹脸涂脂粉,这嘴点上胭脂一回怎么也得要一小半斤。

  卫家也忒讲究了些,粗使的仆妇就不必这般打扮了,怪吓人的。问,是扫地的还是倒夜香啊什么的,答更衣倒水的。

  内管事惊得笔都差点扔了,舔着墨,将舌头舔得乌黑的,踮踮脚,里头还有一个高壮如铁塔般仆妇,粘上胡须就是翼德穿了女装。她她她,还冲他笑呢,这一笑,内管事只感自己天灵盖都要惊得飞了出去。

  他惊惧之下,连滚带爬跑去找姬明笙了。姬明笙先还奇怪:区区陪嫁的仆妇怎么把自家内管事吓成这样,好歹还跟着他们家楼将军上阵杀过敌的。

  等到楼淮祀院中,看着这些个仆女,真是横看成“岭”侧成“峰”,远近高低各不同,端得鬼斧神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