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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节(2 / 2)


  梅萼清笑起来,看齐勉的目光满是温和,道:“匿身水寨,齐郎未曾失掉锐气啊。因你是栖州人,栖州纵有万般不好,亦有一分好,可外人看栖州,却无多少可取之处。有了石脂之后,朝堂官员更是无心栖州农事,巴不得栖州专心出产石脂才好。”

  齐勉皱眉:“石脂到底是无根之物,泽有竭时,想来石脂也不会取之不竭用之不尽。”

  梅萼清道:“竭时再治农桑未为不可。”

  齐勉哑然。

  梅萼清道:“不在其位,不谋其事。 ”

  齐勉忧心道:“楼知州若是知晓先生截云水寨的财物,会不会怪罪先生,再处处使绊,官大压死人,他若寻你麻烦,却是避无可避。”

  “你只管放心,小知州虽是个翻脸如翻书的,难得却有赤子之心,你不为私利而谋,他不甘不愿,末了还是捏着鼻子认了,最多阴阳怪气地嘲你几句,过些时日,翻过一篇,便也过去了。”

  齐勉不由笑:“这倒难得。”

  梅萼清可惜道:“就是做事过于随心,好在人在栖州,要是在禹京,御史也不用干别的事了。”光一个楼淮祀就能让他们笔秃嘴皮薄。

  齐勉又是一阵笑:“既如此,等方都尉动手,我们拣了小道截了云水寨的财物去。 ”又可惜道,“早年他们劫了好些字画古珍,徐家兄弟不知其价,全堆在库中,付忱来后,全暗地脱手卖去了邻州,着实可惜。”

  梅萼清道:“时不可追,这也是无法之事。”心中则道,脱手卖了也好,字画古珍都是贼脏,追查失主又无从着手,最后还是押在库中,反倒更为可惜。

  他们等得小半时辰,云水寨忽然火光冲天,显见起了冲突。

  齐勉道:“少不得有场恶战,唯徐泗才能将人拧成一股,徐方与付忱威重不够,领不了头,服不了众,定然四分五裂,有降的,定也有抵死顽抗的。”

  梅萼清淡淡道:“‘和’用血浇灌才得开花结果,不然便是镜花水月,虚虚搭就,摇摇欲坠。”这些贼匪,尽屠了可惜,不死上百千众,却不足以威慑余孽。

  齐勉深以为然。

  几个小杂兵爬上船杆,离得远,看不清状况,请示了梅萼清,一个后仰翻入江中,飞快地游向云水寨。他们几可算得在水中长大,入水如化鱼一般,不多时,打了个来回,道:“明府,有一小股水匪和方都尉打了起来,岸边水都红了,不知死了多少人。”

  “降贼呢?”

  “好似自愿服了麻水,瘫了一地。”小杂兵乐不可支。

  梅萼清亦是哈哈大笑,与齐勉,道:“机不可失,时不再来,走走走。”

  齐勉笑了笑,依言指点三条船钻进一条水道,这处看似泽地,拐了几个弯后却是另有天地,过一段仅容一条船走的水道,便是一处壶口之地,嘴小肚大,能容好些船只。齐勉领着梅萼清泊好船,沿着一条泥道,沿途遇见慌不择路水贼,顺手杀了。

  “割了左耳记功。”梅萼清指点道。

  几个小杂兵胆气过人,虽嫌恶心,手上却没停下,刀一拉割下一只耳朵来:“明府,作甚割耳朵?”

  梅萼清笑道:“拿去问知州讨赏,我听闻他带来的兵,杀一个贼赏五两,这耳朵自然也值五两一只。”

  小杂兵灵机一动:“那我将另一边的也割了。”

  “哪能讨这个巧,只记左耳。”梅萼清道。

  小杂兵叹口气,将耳朵揣进挂着的褡裢中。

  齐勉看得啧舌,他这般大时可不敢杀人割人耳朵。

  梅萼清习以为常:“能活下去,杀个把人又算得什么。”

  说话间,齐勉已领着他们摸进云水寨,从一条密道进了库房:“这条道,还是我提议让徐家兄弟修的。”齐勉留了胡子,遮了一脸,难以辨他神色,“当年我与他们道,人走人道,财走财路,寨中金银进出另取一条道出来,一来财不露白,二来也清净不纷杂。”

  付忱来后,更是借着这条密道,将库中的字画摆件运出去换了金银回来,甚至还在邻州买了商铺田地。付忱做这些时,大都与齐勉一道,真是一清二白,清清楚楚。

  齐勉撬开门,付忱喜将财物理得分明,库房金归金,银归银,珠玉归珠玉,一箱一箱,收拢得明明白白,田契屋契全都整齐码在一个匣子之中。

  “米粮等物收拢在厨房就近的库房中,并不在此处。”齐勉道,“有些劫来的货物有干物的,大都在那边分拣后,留下一些充进厨房,其余全放邻州卖掉换了金银。付忱这几年在寨中兢兢业业,可谓为水寨的一进一出操碎了心。”

  梅萼清道:“那些留给小知州,要留点余地出来。”

  一个小杂兵道:“明府,我们拿走了金银珠宝,留些吃的给知州,这也叫余地?”

  梅萼清赶他:“去去去,别说,快快干活。”

  他们这一干人车拉驴驮的,分了好几趟才将库房中的财物运出去了一半,不妨云水寨中不愿降的几个水匪不敌栖州兵,几人一道逃到这边,想趁乱拿点财物以图日后东山再起。两拨人在院门口撞了个鼻对眼。

  “齐管事?”打头的一个水匪见着齐勉大吃一惊,他是来偷取寨中财物,正心虚,撞见齐勉,转身便想逃,走了一步:不对。姓齐的和他们一样心思。再定睛一看梅萼清,“姓齐的,你与官府勾结。”

  小杂兵中那个生得高壮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趋向前去,取刀便捅了一刀,还道:“胡言乱语,跟你们这些水匪搅和一道才叫勾结。”

  这下惊变,那水匪竟回不过神来,直至腹中做痛才知自己中了刀,再低头一看,好凶狠的一刀,利刃尽入他的皮肉,怕不是将他捅了个对穷,他……焉有活路。

  “记得下次改改。 ”小杂兵的手握着刀柄,一个用力将刀拔了出来,鲜血喷涌而出了。

  那水匪踉跄一步倒在地上,骂了一声的:“去你的祖……”

  梅萼清看贼匪有五六人,道:“速战,当心惊动前面。”

  一众小杂兵一听,这还了得,这边事败后,吃不了独食,这是何等可怕之事。几人互对一眼,弃掉手上拿的财物,一拥而上,杀人时还不忘将嘴捂上,省得他们惨叫惊动了人。

  好在过后一切顺当,云水寨的十来箱金银珠宝都被他们移到了船上,小杂兵动手时胆大包天,财物到手,胆细起来,纷纷道:“明府,明府,快撤快撤。 ”

  梅萼清道:“莫慌莫慌,等我们行到丰水台,自有人接应,到时换了船再回来。我们还要见楼知州,先将你们齐大哥的身份剖明,再把你们割下的耳朵换作银两,老夫再再问知州要些‘役夫’来造田。”

  钱,他要;人,他也要。

  .

  那得了楼淮祀的吩咐兵,因齐勉走了另外的水道,他一个眼错,跟丢了。正着急呢,却见梅萼清乘坐的船重又从岸边冒出来,只是之水线?

  吃水这般深,船上定藏有重物。他得快点回去告诉知州。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在2020-09-16 23:28:31~2020-09-22 23:38: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