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白胡子的老大夫缩着干瘦的身子，眼风都不敢往程曦脸上扫一眼，低着头仔仔细细在她两只手上各把了一回脉，然后战战兢兢同程时道：</p>

“大人，小姐的病已、已然没有凶险……将药方子添改几味，再吃上几副，细细养上一阵便可痊愈了。”</p>

程时冷着脸抬了抬下巴。</p>

那大夫忙拎着药箱子低头快步随锦心离去。</p>

程曦不由问程时：</p>

“你做什么了，怎得将人吓成这模样？”</p>

程时哼了声。</p>

念心脸上泪痕还没擦干净，这会儿不禁又愤愤道：</p>

“那老头活该！他一看到您就让咱们准备……就说晦气话，教四爷拎着脖子差点没掐死！”</p>

程曦心下一暖：</p>

“四哥……”</p>

就见程时靠着椅背，懒懒道：</p>

“也不怪那小老儿，当时你一身馊味儿，瞧着是跟那什么差不多。”</p>

程曦抓起身后软枕就朝他丢过去。</p>

程时手一捞，接过软枕，满脸嫌弃继续道：</p>

“带你去高台那一路差点没熏死我，也亏那小子……”</p>

他倏然住口。</p>

程曦一怔，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容潜。</p>

她忍不住瞪程时。</p>

容潜带着自己这么多日，可是一句都没说，亏他还是自己亲哥哥呢！</p>

被装在倒夜香的车子里运出去，她也很无奈啊。</p>

却见程时忽然沉下脸，对念心道：</p>

“去，到外头候着。”</p>

念心两眼望天装作没听见――她的主子可是小姐。</p>

程曦见程时就要发作，便朝她点点头，念心不怕死道：</p>

“小姐，我就在外头候着啊，您有事唤一声！”磨磨蹭蹭地出去了。</p>

程时待念心出去后，沉着脸看程曦，道：</p>

“说，那小子是谁。”</p>

程曦毫不掩饰地装傻：</p>

“你都不知道，我哪里会知道？”</p>

程时冷哼。</p>

那小子为了小九不惜与部下反目，甚至甘愿冒着行事被泄露的风险放他们回来……难道说是对病恹恹、一身馊味的小九一见钟情？</p>

程时自然不信。</p>

小九此前除了京城附近，便只去过鄂州，按理说也不可能认识这远在西北的男人。</p>

但是听口音，那小子说的却是官话……</p>

程时眯着眼打量程曦。</p>

程曦一点也不怂他，直接就哼了回去：</p>

“你答应过什么都不说，人立天地间，需得言而有信！”</p>

谁知程时看了她半晌，忽然往身后椅背一靠，懒懒道：</p>

“小九，这几日你昏睡着，有件事还不知道。”他一顿，“据甘肃、宁夏几处卫所来报，有好几支去外藩的商队在境内遭了劫。全与魏老三的一样，让人屠了个干净！”</p>

程曦一惊，瞬间脱口而出：</p>

“报给朝廷了吗？”</p>

程时看着她，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：</p>

“报了，说是……遭游族掠杀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