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二六章 追问

接下去的几日里，程曦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。</p>

她大多时间都是昏沉沉睡着，偶尔会迷迷糊糊醒来。恍惚中，好像有人给她把脉，又好像听到了锦心和念心的声音。</p>

有人抱着她喂药，有人抱着她喂米汤，还有人用热乎乎的帕子给她擦拭身子。</p>

待到程曦完全清醒过来，已然是五天后。</p>

她怔怔看着头顶的宝蓝并蒂莲妆花缎帐子，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。</p>

程曦张了张嘴，一时竟发不出声，喉咙的干哑让她忍不住咳了起来。</p>

有脚步声急急靠近，继而锦心苍白憔悴的脸出现在程曦面前。</p>

“……小姐？”</p>

锦心楞楞望着睁开眼的程曦，眼圈倏然一红。</p>

她失态地转头高声喊：</p>

“叫大夫！小姐醒了！”</p>

程曦不由扭过头，却见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一阵风似的跑进来，一下子冲到床前。</p>

念心呆呆的看着程曦，张了张嘴，忽然扑到床边大哭起来：</p>

“小姐……小姐！”</p>

程曦让她哭得脑袋发涨。</p>

“咳、咳咳……别嚎了……”</p>

念心却收也收不住，直哭得涕泪纵横。</p>

锦心只好抹掉眼泪自己去叫人。</p>

程曦无奈地看着像孩子一样伤心的念心，反过来安慰她：</p>

“好啦，这不是没事了么……”</p>

谁知念心一听，眼泪掉得更凶了。她泣不成声，小心翼翼捧起程曦的手：</p>

“小、小姐，您都遭了什么罪呀……您可知自己都成什么样儿了！”</p>

她与锦心给程曦擦拭身子时，看到程曦那一身皮包骨头的模样，两人心疼地哭了整整一宿。</p>

她的小姐，何曾吃过这样的苦！</p>

程曦只得叹了口气，转移话题：</p>

“是四哥带我回来的吗？祖父呢？”</p>

念心听了，便抽抽噎噎答道：</p>

“四爷找到您时您已然病了，他带您去了高台所，又让人快马赶来甘州告诉侯爷。赵总兵立刻派人将大夫连夜送去高台，又派了马车载我和锦心去接您回来。”她吸了吸鼻子，“咱们刚到高台时，大夫说您数日不曾进食，又受了风寒，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……”</p>

听上去是挺吓人的。</p>

程曦示意念心扶自己坐起来，问道：</p>

“这是总兵府罢？”</p>

念心忙上前轻轻拥程曦起身，小心翼翼地就好像重一些力道程曦就要碎了似的。她取了几个软枕垫在程曦身后，道：</p>

“侯爷怕去别处会传出流言来，便仍让咱们接您回来总兵府。”她又一连串问道，“您想喝水吗？饿不饿？厨房煲着米汤，大夫说您若是醒来可以喝些米汤暖暖胃。”</p>

程曦听到米汤，只觉得腮边一酸，差点留下口水。</p>

念心忙让外头伺候的婆子端米汤来。</p>

程曦小口喝着暖暖的米汤，问起可曾查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，念心便将朱乐君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程曦：</p>

“……那魏老三的商队向来做惯了这种勾当，受他们害的女子不知有多少！赵总兵理亏，便将朱乐君交给侯爷处置。原本四爷是要将朱乐君千刀万剐的，您找回来后，四爷便将她丢去了军中。”</p>

朱乐君被程时扔到大营充了军妓。</p>

程曦听完好半天回不过神。</p>

……谁能想到，兜兜转转竟然这样冤家路窄！</p>

小人难防，自己这回当真是命大。倘若没有遇到容潜……</p>

程曦觉得背上冒寒意。</p>

她放下喝了一半的米汤，却见锦心带着大夫回来，后头跟着一身铁甲的程时。</p>

程时一点也不避讳，大马金刀往太师椅上一坐，示意大夫给程曦把脉。</p>